不好吃的金鱼草

虚假的小甜饼人决定从良

【喻黄】末日的时候请一起登山吧

新人摸鱼作/这其实是一篇异类游记

神他妈有病的题目/爬百花山的时候一直都在想,如果真的是只有两个人在山穷水尽的时候跑到了这样一座山里,那该是多么绝望又无比浪漫的事情啊,另类暴力美学……嘛还是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发生吧,文明世界大法好,我们一起保护它。

写的我自己春心荡漾想谈恋爱(大误)

喻黄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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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世界的末日,或者说是文明世界的末日。

 

喻文州和黄少天跳下军用吉普,从后排拽出两个四十斤重的应急包,重重合上车门。他们面前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百花山风景区入口”。

“我说文州啊,真的不能再往上开了吗?咱们可不是来登山的驴友啊,后面可有数不清的怪物在追啊!百花山又不是花果山,不会有悟空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然后帮咱们把那些怪物都biu,biu,biu了,咱们的弹药肯定不够咱们守这么大个山头……”黄少天背起半人高的登山包,又从后备箱中拿出了更多的枪支,递给喻文州,嘴里一如既往地滔滔不绝。

喻文州默契地接过武器,合上后备箱盖。“它们的运动能力没有人类强。这原先是个景区,应该有修好的栈道,我们可以暂时甩开他们一段距离。我正在想办法和总部联系。总之不想被追上,就快走吧。”

百花山,号称B市西南最高峰,林木茂盛,最高处的白草畔草甸尤其吸引人。周末节假日有不少游客光顾,盘山公路两侧还有许多因此而兴起的农家乐。附近的村民就靠这一个景点就足以解决温饱。不过这都是以前了。末日之后,不过一片荒芜而已。

黄少天掏出枪“砰”一声崩开缠在大门上的铁索,喻文州则通过一旁售票处的窗户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景区介绍。

“吱呀”一声推开铁门,二人就踏上了木制楼梯。

黄少天抬头望去,楼梯在树林中转了弯,消失在一片绿色中。山望不到顶,只有苍茫的一片。“文州啊,这山有多高啊,要爬多久,咱们在哪儿扎营?”他嘴里的问题如一个接一个连贯的吐出来。

喻文州一边读着景区介绍的小册子,一边下意识地登着楼梯,说:“垂直高度一千米左右,距离白草畔2.6公里,如果合适的话,就在那里扎营。”

黄少天听到答案,满意一笑,“好咧!向着白草畔出发!”

 

蓝雨原本驻扎在G市,因为B市特殊的政治意义被抽调过来。然而在末日面前,一切的城市和文明都是平等地被毁灭,B市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末日的狂潮中。其他蓝雨的队员已经和微草一起成功后撤了,但是外出执行任务的喻文州和黄少天没能赶上撤离,如今只能仓促躲避它们的追击,争取等到救援。

说到爬山有很多种。简单来说,可以分成专业的和非专业的。尽管喻文州和黄少天他们两人并没有经历过什么专业的登山训练,但是算上他们日常训练中的攀岩、负重跑和野外生存的话,他们也能算大半个专业人士了。更何况,他们还背着专业的登山包,带着全套的装备——那在喻文州的指挥下,蓝雨统一配备的“末日时代逃亡专用大背包”,当然名字是黄少天起的。包内十分齐全,从帐篷睡袋等露营装备,到压缩饼干方便面矿泉水等生存必须品一应俱全,还有一个紧急药箱,一部卫星电话等等。

这个游览路线本身就是对一般游客开放,自然对他们来说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们后有追兵,没有游客的那种悠闲罢了。

就算这样,来自大陆最南的喻文州和黄少天也没有放弃沿途参观。

 

与东南秀丽油绿的丘陵和西南陡峭多姿的高山不同,这山像是多了几分沧桑和暮气,黑压压墨绿色的林子,整体是暗淡的,是垂垂老矣。再加上觅不到人的踪影,就更显得寂寥。偶尔有几声鸟叫,除此以外,如果不说话,就是一片死寂。

当然有黄少天在,是不可能不说话的。

只需半秒钟,他就打破了寂静。“文州啊,这山好安静啊,里面活物都去哪儿了啊……这可真像是末日来了,如果以后有什么末日必登的三十座山,我一定要把它写在里面。要不回头推荐给大眼吧,他长期驻守B市不知道有没有来过。他们微草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很山林friendly的,一定来过吧……”

 “文州,你说之前来玩的都有些什么人啊?会带着一家老小晃晃悠悠往上爬,还是一对情侣超级有活力地‘噌噌噌’登顶?那些玩徒步玩登山的人会来吗?还是嫌这山太矮了?……”

“嘘——少天你听。”原本一直微笑着听黄少天口若悬河宣讲的喻文州,突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挡在黄少天面前,右手握住了别在腰间的手枪。黄少天见状也立刻警觉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摸到了自己的枪。

“吱呀,吱呀”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树林遮蔽了大半的视线,不过还是能隐约地看出转角似乎有一个建筑。

二人握好枪,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刚刚打扰树林的“哒哒”脚步声也被刻意抹去了声响。但愿是个人类,二人在心中默默祈祷。喻文州朝黄少天比着“三、二、一”的手势,瞬间,二人背靠背指着刚刚被遮挡视线的转角。

什么也没有,一切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木屋,木门年久失修,风一吹便随意晃动,像暮年的摇椅。

他们并未放松警惕,按照过去受到的训练,他们像警匪片经典场景那样破门而入——屋内依旧是空荡荡一片,连一件家具都没有剩下。二人对视,收枪,环顾房中。喻文州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灰烬,他蘸了一点,闻了闻,轻声说道:“煤灰,有一定日子了。应该没人。”

黄少天这才放心地调回了自己往常的音量,“我就说嘛,这深山老林里怎么还会有人?周围的村民应该早在事态开始的时候就四散逃亡了。还能守在这里,那恐怕得是个半仙了吧?要真遇到半仙,我还真想找他算上一卦,看咱们之后是凶是吉。”

“……就算逃难,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喻文州冷不丁接上一句。

“文州……”黄少天忆起就在蓝雨撤离前夕,喻文州收到了家人的死讯。自己当时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安慰他,后来又不断有危险任务,喻文州自己又总是一副微笑的扑克脸,他并没有再提起。但喻文州毕竟不是铁石心肠,就算是对敌人心脏的战术大师,也不可能对自己家人的死讯一点反应都没有。是自己心大了……黄少天一边自责,一边将手搭上喻文州的肩膀。

喻文州定了定神,收敛了自己片刻露出的悲伤,冷静地说:“我听说政府打算再往四川的深山里内迁。整个‘荣耀’都在向四川内陆收缩集结,咱们离开这里之后,应该也是去那里吧。可就算是逃到山里,真的可以躲过这一劫吗?就算躲过了,所有的文明都被破坏殆尽,仅剩下几百人苟延残喘,人类真的可以再延续吗?少天,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黄少天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注视着眼神有些游离的喻文州,“那不如我们换个角度想怎么样?比如说我们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半仙,然后这位大神给咱们算了一卦,下下吉,说咱俩明天就有血光之灾——它们明天就会追上来,然后咱们势单力薄,被它们杀死。如果这就是咱们两个的结局,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喻文州闭上眼,尽量去设想黄少天所说的情境。现在固然已是世界末日,但“死亡”似乎还离他们有些距离,但如果明天死亡就会降临的话——“少天,你会怎么选?留在这里等死和在山顶上死,从结果来看,并没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啊!你也是第一次来这座山吧?如果死前最后一天也能和你一起看到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和你爬一次山,那当然要比坐在这里发呆等死有意思多了啊!”黄少天说着在喻文州的侧脸颊轻吻了一下。

喻文州随即会心一笑,尽管笑容中还带着苦涩。他明白黄少天想要鼓励他的意思,只是自己稍微有点动摇了。“咱们走吧。”他轻声说。

 

尽管才刚刚进入十月,百花山业已有些寒意。越往上走,越只有树林漏过的阳光处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在运动中还不觉得有多冷,一旦停下,不一会儿浮在背上的汗就开始拼命吸收来自背部的热量,留下一片凉浸浸的感觉。

但必要的休息还是要有的。黄少天津津有味地嚼着压缩饼干,“文州,还有多远到白草畔啊?我刚才看写着还有一公里,怎么还没到啊?”

“这里是一段平缓的山路,应该就是地图上对应的这里——应该快了,咱们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少天,你干什么?!”喻文州一抬头,就看见黄少天举着咬了一半的压缩饼干凑在他面前。

“文州,吃点压缩饼干吧。”黄少天严肃地看着他,好像是在宣布“文州,我们房贷还不起了”一样。

“不……不用了,我还不饿。”

“文州,这个压缩饼干里有秋葵!本大爷请您吃了!”黄少天突然又转变成了霸道总裁风对他说。

喻文州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什么压缩饼干里会放秋葵啊……”

“可能是厨子把秋葵当成葱放进去了吧,总之请您解决吧!”

喻文州望着黄少天认真严肃的表情不禁笑了出来,“好好好,我吃,我吃。那你是不是应该再给我端杯茶,省的我噎着啊?”

黄少天一听此话,认真地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来,农夫山茶。”

喻文州本想接下,转念又把手收了回去,也开启了戏精模式。“这是什么廉价茶?你就拿这种东西打发你未婚夫吗?”

黄少天一皱眉,他怎么还突然认真起来了呢?“我说喻文州同志啊,你怎么能在战争时期计较这些小事呢?更何况,我不但用这个上等的农夫山茶来打发我未婚夫,还用它来打发你未婚夫。这就算扯平了吧!”

“哈哈,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屈尊享用吧。”喻文州伸手接过了那瓶在平安的日子里只卖一两块,在末日后已成为无价之宝的矿泉水。

一丝冰凉的甘甜入口,清凉的感觉刺激着肠胃,给人一种活着的现实感。

 

一公里说远一点也不远,行走间一会儿就到了。体力还充沛的二人甚至呼吸都还很均匀。

林木的高度逐渐降低,一块写着“白草畔”的大石头首先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就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就在淡蓝色的天空之下。草丛上架着木制的栈桥,不知道草丛有多深。大概是因为这里的夏天早已过去,草丛业已不再是生命的鲜绿色,而是呈现出一副干枯的黄白色。已经枯萎的花还有些没有彻底被分解,深紫深褐的斑点点缀在草面上。一旁还有一块小小的警示牌写着“森林防火,禁止野营”。两人相视一笑,黄少天做了个鬼脸,念叨着“违法咯,违法咯~”踏上了草甸上的栈桥。

其实这块草甸并不大,栈桥只有两三处分叉,兜兜转转很快就转完了。毕竟是在山顶,也不会有像内蒙那样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只是一块高山草甸罢了。不一会儿,二人就走完了整个栈桥,走到了草丛的边缘,也是整座山的边缘。两根铁索和几个石桩隔绝了人与悬崖外的空间。

“要是可以照相就好了……”黄少天不无失望地感叹道。

喻文州安慰他,“这也是没办法嘛。要是带着智能手机和数码相机很快就会被它们的侦察系统发现了。”

“嗯……那咱们就假装拿这个自拍好了!”黄少天不知从何时就卸下了包,从包里翻出了卫星电话。

他说着就搂过了喻文州的脖子,喻文州顺势也搂住他的肩膀,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背后就是广袤无垠的天地。两人摆出传统的剪刀手,像是真的马上就要按下快门一样笑着——

“三,二,一,茄子!”

照完之后,二人随即转身,开始眺望山下的风景。两千多米的海拔绝不能算是高山,但在B市这样的平原地区的确已经称得上“高峰”了。周围的山峰都比这里要矮上许多,在这里可以俯视周围山顶的信号塔,还能看到一条又一条的盘山公路像丝带一样缠绕在山峰周围。只不过曾经高耸的信号塔如今已只剩一些巨大的残骸,从残骸中能依稀想象出它当年的伟大。盘山公路虽然没有被摧毁,但也不再有车辆经过,只留下了静静的沥青。

山顶风大,一会儿就吹得二人起鸡皮疙瘩,不由得抖了抖。二人随即加上了一层冲锋衣。

喻文州环顾了一圈,说道:“这里似乎不太适合支帐篷。”

黄少天点点头,“视野太开阔了,风还这么大。草丛这么深也不好搭帐篷。万一它们来了,咱们逃都没地逃。哎呀,亏我还期待那么长时间。这个地方也就只能看看。那接下来怎么办?我看那边有条岔路可以往山里走,那边有什么吗?”

喻文州拿出地图看了看,“这条小路一直沿着山脊在走,尽头那边还有一个更大的游客服务点。这个服务点原先是可以从山下一直开车到山顶,然后游客可以步行沿着这条路走到这里观光。可是咱们来的时候路过了,那条路已经被炸毁了。那就意味着……”

“这里是唯一去那边的路,而且那边还有遮风避雨的好地方?”

“是的。”

“文州,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快,启程咯!”黄少天拎起四十斤的大包,一把甩到背后,右手一拍喻文州的肩膀,开开心心地往前走去。

“咱们越来越像来观光的了。”喻文州吐槽道。

 

山林的岔路向里纵深,不一会儿高大的针叶林又挡住了视线。但再走一阵子又能看到悬崖和外面无限的空间。这个景区规划的还不错,路一直很宽,纵使恐高症患者,只要走到路靠里的一侧,还不至于吓到腿软无法前进。

两人继续走着,依旧是黄少天滔滔不绝地讲话。这一路上,他的话题已经从这座山跳到了B市旅游景点,从B市又跳到了G市,之后干脆跳到了旅游和美食。聊尽了这些安逸的东西,他又开始讲起了荣耀的轶闻,喻文州每次都很好奇他从哪里听到这么多半真不假的故事,什么叶修为了戒烟抽电子烟把烟管烧坏了啊,什么周泽楷潜伏毒枭身旁三个月对方才知道他会说话啊,什么楚云秀模仿电视剧跳机械舞差点被敌人干掉之类的,黄少天尤其喜欢讲这些事情,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再也停不下来。

当然黑遍整个联盟之后,自然也得黑到喻文州身上。最经典的段子自然是——

“文州,你还记得那回格斗比赛吗?”黄少天兴奋地挑着眉。

“少天,我非常不建议你提起这件事。”喻文州脸一沉,语气异常冷酷。

黄少天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反应,“哈哈哈哈,难道你要在这荒山野岭谋害亲夫吗?哈哈哈哈先说一句,我近战还是不赖的!”

喻文州一听此话,脸更黑了。

和黄少天这样从小就由联盟培养起来的特工不同,喻文州是工作后才从别的部门调过来的。他刚来荣耀的时候,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对谁都很和善,又不露底,于是大家都纷纷猜测这个空降的队长到底有什么特殊才能。就这样过了一阵子,从蓝雨内部传出话说他不但枪法准,而且对付谁都有一套,特别是能把以黄少天为首的,整天在违规乱纪边缘试探的蓝雨治得服服帖帖,其他队伍就更好奇这个喻文州到底有什么魔力。直到终于有一次联盟格斗比赛,每支队伍正副队长必须参赛,大家终于逮到机会近距离仔细观察喻文州。

可是偏偏喻文州就憋着不上场,大家期待的什么精彩对阵都统统让黄少天给挡回去了。一众人以方锐为首大喊着“谁他妈要看你!快让喻队上场!”。终于,轮到蓝雨对兴欣,叶修掐灭了烟,晃晃悠悠走了上来。喻文州这才起身。

“先说一句,我近战还是不赖的。”喻文州冷静地对着联盟第一人说道。

叶修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是是,你近战要是差怎么会挑我当对手呢?”

正当大家因为这两句话兴奋不已,期待什么巅峰对决的时候,只见喻文州一个右勾拳打向了叶修。叶修象征性地一挡,甚至没有还击的意思。

嗯???一般刚入队的小伙子出拳也得比这个更有威胁性吧?难道是假动作?众人脑中无限脑补着。

只见此时喻文州晃到叶修身后,一个手刀,又被叶修轻松拦下,叶修也依旧没有还手。

嗯???这,这,是干嘛?喻文州让人看不透就算了,叶修这平时真打起架来什么阴招都敢用的主,今天学会了礼貌???众人更看不懂场上的形势。

两个人就这样蜻蜓点水地你一下,我一下,就好像两个为了买菜钱打架的老太太,虽然一开始剑拔弩张,杀气重重,但打起来实在是儿戏到不行。最后,还是叶修非常无奈地用甚至不能称之为扫堂腿的动作绊倒了喻文州,才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决。当然他们两人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下场的时候台下的人都蒙了——这……我等了半天,你就给我看这个?!

当然,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喻文州因为过去受过伤,运动神经受损,尽管平常的跑跑跳跳都没问题,但打起架来可能还不是一个高中生的对手。叶修,作为之前唯一和喻文州打过交道知道内情的人,也就跟着喻文州在场上比划了两下。这也是稳妥之举。联盟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为了个格斗比赛诈称有伤也是当年魏珅他们干出来的事情,要真换了个别人,以为喻文州使诈或者还有大招,一使劲一认真非得把他当场致残不可。

后来喻文州和大家渐渐混熟,这个段子也就流传了下来。每逢格斗比赛总有调皮捣蛋者要在开打之前,摆好阵势,换上认真严肃地表情,模仿着喻文州波澜不惊地口气:“先说一句,我近战还是不赖的。”全场就会哄然大笑。再之后,这句话简直就成了联盟经典语录。甚至冯主席威胁黄少天再偷吃食堂就要扣蓝雨奖金的时候,黄少天都会一本正经地冲上来说“冯主席,先说一句,我近战还是不赖的。”吓得冯主席连退三步,大喝道:“黄少天,反了你了!”旁边郑轩笑得直不起腰。冯主席还一头雾水,“郑轩,你笑什么笑!”

喻文州本人是不介意的,毕竟自己确实打不了近战。但是好汉还是怀念当年勇啊!若是自己没有受伤,收拾一个黄少天也不是不可能——黄少天知道喻文州心里总还是有点小遗憾,故意又把这件事搬了出来。

“少天,你过来。”他压低了声音。

黄少天向他走近了半步,依旧大摇大摆地在惹恼他的边缘试探,“诶嘿,文州你能把我怎么样啊?虽然打不过老叶,但是打过你,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我的近战还是……唔嗯……”

喻文州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吻了上来,唇齿交融。有些猛,但他们彼此都知道喻文州并没有真的生气,掩藏在伪装的愤怒下的不过是无尽的深情。

一吻罢了,两人依依不舍地离开能感受到对方喘息的距离。

“走吗?”

“走!”

 

不知上上下下走过了多少级台阶,也不知踩过了多少个台阶上用红色喷漆写的“森林防火”,远远地,两侧树林像是开了一个口,光从中间泻出,就像武陵人探路桃花源那样,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宽阔能通车的水泥路接替了木楼梯,道路两侧出现了高高低低的建筑,好像从野外钻回了文明世界的大门。只是这些建筑再不会有人使用了。

喻文州和黄少天挨个看过去,两栋主要建筑上都写着“xx宾馆”,应该是夏日供避暑游人居住的。另一侧还有一个被摧毁的信号塔,旁边的牌子已经模糊不清,之前应该是个基站一类的地方。水泥路不长,建筑中央是一个小广场,还立着一个铁牌子上写着“观光车乘车处”。广场最外沿,水泥路的尽头是一排矮矮的房子,房子后就是悬崖。一旁的玻璃窗上还贴着红字,“烧烤,串吧,啤酒,KTV”,服务设施齐全的很,想必文明还没有死掉的时候,这里的夏天应该会无比热闹。不过现在,这些不会动的物件只有静静落灰这一个结局了。

“文州,咱们住哪儿?我看这个宾馆是个好选择,温暖的床啊——咱们多久没在床上睡过觉了?在车上睡了得多久了?一个月了?这个广场没什么纵深,一旦它们从林子里追过来,咱们就完了。得找个高一点的,隐蔽一点的地方才行。”

“少天,你看那儿怎么样?”喻文州朝一栋宾馆后面一指,黄少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宾馆后面依山势还有更高处,在最高的地方有一个水泥外墙的建筑,很隐蔽,视野也很好。

“这……从哪儿上去啊?刚不会让我们飞上去吧……”黄少天一边嘀咕着,一边朝宾馆走近。当他走近之后,才发现在宾馆后面,被灌木丛遮挡的地方有一些石阶,通向那个更高的地方。

“汪,汪!”突然几声狗吠打破了宁静,二人下意识掏枪,只见一只白色的狗从宾馆的后门旁蹿出,飞快地从他们不远处跑了过去。他们的视线跟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直到那条狗跑进了广场尽头小饭馆的阴影里,看不见了。

“这种地方居然还有狗能活下来……没有水,没有吃的,这条狗的生命力得有多顽强!该不会是还有人在吧?”黄少天又警惕了起来。

“就算狗能活下来,在这种条件下,人又能靠什么活下来?除非是老猎人,不然在这种地方上坚持三四年?不太可能。”喻文州分析道。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然有西沉的迹象,晚霞慢慢开始从天空中绽开,“咱们抓紧时间吧,争取在日落之前安顿好。”

刚刚一千多米的山爬完了,最后剩下这十几米的距离对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们几下就走完了石阶,这里似乎是一个还没建成的景观。石阶被故意做的九曲回肠,各种人造的大石挡住前方的视线。没有用完的建筑材料被随意丢弃在台阶旁。石阶的尽头是一个陡峭的水泥楼梯,拾级而上,就是一个四方的水泥建筑,门窗齐全,甚至连包装的塑料膜都没有撕干净。从窗户望进去,里面还是毛坯房的样子,还什么都没建好。房子外面是一圈仅有一人宽的水泥台子,由密集的一人高的栏杆围起来。这应该还是为了防止游人不慎坠落,毕竟再往外就是万丈深渊,悬崖峭壁了。

黄少天拧了拧门把手,死死的打不开,喻文州透过窗户一看,一根铁链缠在门把手,还挂着一个铁锁。在门外即使用子弹,也无法轻易打开。于是,他们只好沿着突出的水泥平台在房子外围继续走,突然他们发现靠近悬崖一侧有一扇窗户不知什么原因已经碎了。

“这真是天助我也!这个高度嗯……文州,我先从这儿翻进去,然后再把门给你打开。现在就让你见识我黄少的轻功!区区一个窗户哼!”说着黄少天放下了包,抽出匕首刮了刮窗框里的玻璃断碴,准备扒窗沿。

喻文州不放心地向屋里一看,“地面上还有很多玻璃渣,落地时小心。”

黄少天应了一句“得咧!”手一撑就翻了过去——确实有些功夫。之后撬铁锁也没花什么功夫,不一会儿喻文州也进了屋子。

“这里风光真是不错啊。西边可以监视山底下来的东西,东边还能欣赏自然风光。还是全景玻璃窗,甚至有天花板遮风挡雨——美啊!”黄少天由衷地赞美着这个毛坯房。

“之前这里应该打算修成观景台吧?”喻文州打量了四周。

“那咱们可以在建成前享受一下这个观景台的待遇!真是妙啊!一会儿再生火做饭,钻进睡袋里美美地睡上一觉——何以解忧!”黄少天甚至像芭蕾舞演员一样,兴奋地转起了圈。

夕阳的余晖从西方的玻璃中透了进来,红灿灿的,却不烤人,甚至有一丝寒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喻文州也放下背包,拿出防潮垫开始清扫一地的玻璃渣。“快日落了,咱们先把这里清理好,然后在刚才的水泥路和咱们上来的石阶上布置一下报警器。”

“行咧——你要是不说,我马上就可以忘记还有那么一大群怪物在追咱们了!就可以享受这个完美的野营了!”黄少天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拿出包里的一些特质的金属仪器,“报警器啊报警器,您可千万别半夜响。你黄爷爷可有三天才睡了十五个小时,今天就让我睡六个小时好吗?成全我这个小愿望可以吗?”

喻文州在后面一听这话忍俊不禁,不过黄少天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嘀嘀咕咕地走下台阶了。

 

终于,等到太阳已完全西沉,只剩金灿灿的天际中一抹血红色的晚霞时,黄少天才回来。这时,喻文州已经打扫干净屋子,支好了帐篷。

“文州!”黄少天煞有其事地走到他面前,喻文州正蹲着准备拿打火机引燃气罐。喻文州一抬头,只见黄少天突然单膝下跪,从背后拿出一束估计是刚刚采的,已经干枯了的野花,“喻文州,你愿意娶我吗?”

“哈哈哈——”喻文州实在忍不住大笑出来,“少天,这就是你在下面耽误这么长时间不上来做饭的理由吗?……嗯,好,娶!”

黄少天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被你看穿了!这就是我逃避做晚饭苦力的新方法哈哈哈哈!”

喻文州突然板起了脸,说道:“黄少天同志,请您正视历史,是我先向您求婚的,您要正视您的位置。”

黄少天也跟着板起了脸,“哼。喻文州,你今天别睡帐篷了!”

喻文州实在是没法保持这个外交部发言人的严肃状态,表情立刻软了下来,“好了好了,快来做饭吧。吃完饭早点休息。咱们轮流守夜,平均应该能睡上四五个小时。现在还不能和总部联系上,饭后我再试试。”

喻文州按下打火机,一团明亮的火苗瞬间也点燃了气罐,更明亮的火焰在逐渐黑暗的四周跳动着,带来光明和温暖。黄少天迅速将泡好面的锅架在了气罐上,“嗯嗯……总之先吃饭吧!好死不如赖活,连狗都能在这儿活下去,咱们不能连狗都不如啊。终于有点热食,不用吃压缩饼干了。好几十万年前人类学会使用火真是太伟大了,咱们现在和老祖宗一样靠着这种火煮熟食物,获得热量和光明。”

天色渐晚,此时金色的光辉已从天边完全褪去。黑夜笼罩大地。锅里煮的水很快“咕嘟,咕嘟”发出声响,两人期待已久的热食——泡面终于出锅了。

喻文州和黄少天盘腿围着锅坐下,紧张的全身肌肉终于得到了放松。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在温暖的火焰周围汲取着热量。享受了一会儿,喻文州才把钢盒里的面分了一部分到黄少天的盒里,热气腾腾的面把两人休眠已久的馋虫终于唤醒了。

“让我来尝尝喻大师的杰作!嗯——真香!”黄少天故意凑近闻了闻,作出一副陶醉的表情。“让我再来尝一尝——”他挑起一大柱面塞在嘴里,混沌不清地说着“好吃!真好吃!”待他把嘴里的面全部咽下后,他清了清嗓子,“色香味俱全!喻大师顶级杰作!”

喻文州在一旁一边吃,一边又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好吃是吗?那以后你天天就吃这个X师傅红烧牛肉的方便面吧。”

“要是能不吃压缩饼干,我倒愿意天天吃方便面——”就这一转眼的功夫,黄少天碗里的面已经下去了一大半。“牛肉面啊——你记不记得咱们有回出任务蹲点,小卢不给咱们送饭,还突发奇想给咱们点了个外卖,点的还就是牛肉面吧?”

喻文州点点头,“后来你和徐景熙还觉得那个外卖特别好吃,专门到那家店里去吃来着。”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啊?感觉过了挺久的了——”

“五年前吧。”

“居然只是五年前?!这末日也四年了吧——不行了,末日一来什么工作日休假全都被打乱了,时间都乱了。”黄少天吃完了最后一口,仍意犹未尽,“太少了,差评!什么时候才能吃上管够的饭菜啊——”

喻文州的不锈钢饭盒也见了底,他默默地将饭盒、餐具和气罐收回袋子里,没有接话。

“文州……”黄少天的眼中映着唯一的光源,那盏手电筒的白光。

喻文州并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盏灯。“少天,我先把手电关了,节约一些电吧。”

“好。”黄少天没有反对,但在喻文州起身拿手电时,他起身坐到了帐篷口前面——帐篷口是南北向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侧透过全景玻璃显出的风景可以一览无余。喻文州转身回来后,也顺势坐到了他边上。两人靠得很近,彼此肩膀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关灯后,也并非一片漆黑。这一日的月球发出的光亮格外明朗,不一会儿人眼适应了黑暗后,也能将屋内一点陈设看的一清二楚。也能看清人脸,只是不太能看清那些真情流露的表情与眼神。不过这对他们二人而言,早就不是什么问题了。许多年风雨走过,无需看见,哪怕只是听一句从对讲机中传出的声音,也知道对方是怎样的心境。

一向话不停的黄少天此时异常安静,像是将全部话语的主导权都移交给了喻文州。

喻文州开口了。

“少天,之前我一直没和你谈我家人的死讯……我还没准备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以为把他们迁到广西的山里已经是万全之策了,但没料到它们竟然真的追了过去。我妈在我工作后没多久就走了,我爸一直很想念她……临走前他就把遗书给我,后来得知消息之后,我也读了。他说他很高兴在人世走这一遭,遇见了我妈,也很为我骄傲。尽管他之前一直不支持咱们两个人的事,但在遗书里他还是祝愿咱们幸福。他走的时候是怀着什么心情……我姐和姐夫在去广西之前才刚刚和好,琴琴才六岁——如果不是末日,之后还有无限的未来在等着她。报告里没说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走的时候痛苦吗?它们折磨他们了吗?为什么这些人没有做恶,却要无端遭受这种结局?人类建立起来的这种文明又算什么?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拆的七零八落,就是我们一代代人拼命下来的结局?这个宇宙也太不讲理了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就算我们幸存了下来,就算我们重建了文明,那再之后突然又有一天冲出了一群怪物或者小行星撞击地球,人类文明就此告终。这……都有什么意义呢?”

黄少天望着窗外的月深深叹了口气。

月夜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又是一阵沉寂。

黄少天的右手寻着了喻文州的左手,覆在了一起。

“文州,什么生命意义的话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注定要死亡毁灭,那还要好好过这一辈子,甚至说大点延续人类文明吗?要,我觉得是要的。你知道我是个孤儿,我不这么想的话说不定早就自杀了。有的时候,坏事就是会发生……”他的右手将喻文州的左手握的更紧,“没有什么理由,坏事就是发生了。比如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比如魏老大的牺牲,再比如岳父、还有琴琴一家,比如人类文明随便就被怪物蹂躏了……坏事发生起来,没什么道理可言。我们往往也……无能为力。也许明天我们也会死,也许再过几年人类文明就会彻底灭绝,之前我们活过的日子和所有人类一起创造出来的所有的兴衰历史都成了一堆这样的废墟,以后的地球上只有空山和这样的水泥建筑——就算这样,我们的一生肯定也是有意义的。不是对其他东西有什么意义,而是对我们自己有意义。每多活一天,我们就会经历与之前不同的24小时,就会见到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这对我们自己是有意义的。人类每延续一天,对人类来说就是有意义的。哪怕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都会结束。那……我们也一定要坚持到不得不结束的那一天,挺胸抬头地走向末日才行。

而且……你在这里,对我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黄少天将头靠在喻文州的肩膀上。他的安慰和解释也许很糟糕,但他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喻文州也将头靠了上去。

“嗯……那我们一起走到终结吧。”

 

入夜,在喻文州的威逼利诱之下,黄少天先去睡了。喻文州一半身子坐在帐篷里,一半露在帐篷外沐浴着月光,披着自己的和黄少天脱下的冲锋衣,寒冷已不足为谈。黄少天尽管整个钻进了睡袋,但是还依依不舍地拱在喻文州边上。看样子,他睡得很香。

这时卫星电话突然响了,喻文州拿起来接通,是叶修的声音。

“好消息。”他甚至没有问候,开门见山地说道,“明天还有几个要人要撤离,我已经到这边了,我明儿早开直升机来接你们,然后一起坐运输机走。八点,就在你们现在在的那个山顶。”

“好,知道了。”

“那好歹说句谢谢啊,你们留这山上肯定必死无疑啊。”

“谢谢,明天见。”喻文州挂断了电话。

其实他和叶修都心知肚明,若不是还有重要的人要撤离,仅凭他和黄少天是绝对不能让基地派运输机来的。他一直没有对黄少天讲,只是说基地联系不上,只是不想让黄少天的希望破灭。不过,就算是明天就会死,也要昂首挺胸地走向明天么——

“文州……谁啊……”黄少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长期的警惕已足以让他在刚才不大的声响中醒过来。

喻文州示意他躺下,“没事,是叶修。明天早上八点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在那之前你先好好睡吧。”

“到半夜了吧……该换你了,你来睡吧。”黄少天揉揉眼睛,还是要坐起来。

喻文州整个身体探进帐篷里,“之前守夜你更辛苦,今天就好好休息一阵吧。”说着,他在黄少天唇上留下一个轻吻。

黄少天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不放开,“让你睡你就睡嘛!你未婚夫身体好,专业守夜十三年,还差这一天?”

喻文州干脆顺势凑了上来,两人于是呈现出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只有些许的月光能透过帐篷,两人的神情都看不太真切。

黄少天仍死心不改,故意用一副质疑的语气说,“文州,你想在这儿?”

喻文州没说话,一只温凉的手抚上黄少天的脖颈,一个深吻落在锁骨间。

尽管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过去了,黄少天还是被这个末日夜晚山顶突如其来的调情惊到了。还不等他说话,喻文州大半个身体压了上来,他只能顺势躺下,对方的呼吸在他的面庞氤氲开来。

“少天,这么大一片荒山野岭,却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紧接着又吻在了唇上,舌尖搜刮着每一寸温存。

“最适合——让你好好休息。”喻文州浅笑着起身,顺手把黄少天睡袋的拉链拉好。

活着的感觉——

 

清晨,天蒙蒙亮,黄少天再次从昏睡中醒来,喻文州仍坐在帐篷前,他闭着眼似是在休息。黄少天起身的动作让他从短暂的休息中清醒过来,他看了眼表,还不到六点。

“少天,你可以再睡会儿,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八点。”

“不睡了不睡了,难得来回山顶,当然得看看日出了!”黄少天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昨天月朗星稀,没什么星星可看,今天看看日出也不亏。这可是全景玻璃窗,可遇不可求呀!”

喻文州也没有阻拦,只是把身上那件冲锋衣披到黄少天身上,“那我去烧点热水吧,现在还有些凉。”

喻文州先刷了刷昨天的钢盒,原本以为还要在山上耽误一阵不敢多用水,现在倒是无所顾忌了。架上气罐,开上大火,不一会儿水就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再凉一凉,等到正好的温度灌入口中,暖的肠胃十分舒服。

天渐渐亮开,两人收拾好行李,走出遮风避雨的毛坯房,站到外面只有一人宽的真露天观景台上。眼前仍是一片混沌的青色,只是下面的山和大地是深紫色,上面的天空颜色稍浅,云层散布在整个天空中,让天空比往常更沉重,与大地似乎混为一体。也许古人所谓天地尚未分开时的混沌状态的想象正是来源于这样的景象。然后这样的景象绵延了数千年,数万年,终于让今天人类终结时刻的二人见证到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云层中露出一线红光,慢慢地一个不大的红日透过云层勾勒出了自己的轮廓,甚至把那些想要遮盖它的云层都渲染出了比青色更多彩的红色和粉色。尽管太阳与整个天空比起来是这样的小,但是却很快让整个天空都染上了它的色彩。

很快,红色逐渐转为金色,厚重的云层渐渐晕开,化身为追逐天际的金鸥,薄薄的、浅浅的,一直伸向无穷的远方。那正在用双眼见证这个景象的两个渺小的人类,他们的过去是那样的短暂,就像全部的人类史一样转瞬即逝——但这一刻,这一瞬,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已是无穷无尽,丰富至极,让他们足以有勇气期待下一刻,以至于再下一刻,再下一刻……

“少天,我们走吧。”喻文州手里还拿着一束干花。

“走!启程咯!”黄少天紧紧握着他的手,好像永远也不会离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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